莎拉仔細盯著他的表情, 卻只能看到一片蔚藍的天空，沒有陰霾，卻也看不透。

“我相信你。”莎拉最後一次送出自己的信任，雙手撫上胸口，沖戚歡鞠躬，“請您救救人魚吧。”這是人魚對於尊敬者最高的禮儀，在她的雙手之中, 一枚紅色的鱗片從氣泡中飄到了戚歡的手中。這枚鱗片代表她將不能背叛戚歡。她的妹妹蒂娜也同樣將一枚鱗片交給戚歡。

戚歡接過鱗片。他倒不是一定需要莎拉的誓言，只是對方這樣如果可以放心一點的話，那也沒必要拒絕。

“接下來怎麽辦？”戚歡轉身詢問男人。人魚姐妹不能一直留在王宮之中, 不說暗地裏觀察的各種眼睛，就說戚歡自己，一想到兩個大活魚呆在他和男人身邊，他就覺得有些不適應。

塞西早就準備好了處理這些事情的辦法, 握著他的手安撫：“不要擔心，會有人送他走的。”

第二天清晨, 戚歡起床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看到人魚兩姐妹了，顯然男人已經將一切都已經處理幹凈。

“現在該說說海王的任務了。”仗著身高把戚歡欺壓著按到床上，抱著他的塞西陛下委屈地說道。

身體一點都不能移動，像一只大型娃娃一樣的戚歡生無可戀地望著雪白的墻壁。

怎麽看該委屈的都是他才對吧。

“現任海王是篡位得來的王位。”戚歡回憶起了前任海王給他所講的在他出生之前發生的故事, “他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不屬於海洋的力量，在海巫的幫助下，用藥水削減了王室成員的力量。如果不是每一個王室成員的消失會引起神的註意，他早就已經解決了前任海王這些威脅。”

“有沒有可能, 前任海王是在欺騙你？”塞西不允許戚歡有被欺瞞到的可能。

戚歡搖頭：“不會，我試探過的，他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我。”不管是那麽多年的相處還是系統對於謊言的檢測，都沒有哪一種情況說明海王是在騙他。

塞西相信他的話，於是點頭不再詢問。

只是戚歡依舊沒有告訴他有關任務的事情。兩只眼睛直直地盯著戚歡，讓他和自己對上視線，看得戚歡心虛不已。

“我這不是還沒說完嗎？”戚歡把他的腦袋拉下來，讓他不要一直盯著自己，然後才松了一口氣，把神祭日需要的要求以及海王的計劃全都說了出來。

塞西聽完後，點點頭，摸著他的耳朵說道：“你現在就要那顆珍珠嗎，我去幫你拿來。”

戚歡歪頭，不解：“不在你身邊嗎？”

“當然不會，他在只有國王才知道的地方。”王室的積累還是很雄厚的，人魚的眼淚在海中的地位很高，在人類世界只是有著一個比較美麗的傳說而已，不足財富的萬分之一。

“所有人都在覬覦著那些東西，卻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裏。”塞西陛下嘲諷一笑，抱著他，讓兩人的氣息混合在一起，“前一任國王離開得太過突然，他們甚至不知道我這個傻子有沒有得到王室財寶的秘密。”

“還記得哈裏森闖進來，看到你的臉之後突然離開的事情嗎？”塞西回憶著當時的場景，笑著逗戚歡。

戚歡點頭：“我懷疑他認識我，甚至知道我人魚的身份。”

“繼續。”塞西鼓勵他說道。

“那對人魚姐妹說海巫背叛了，再加上每年都會在拍賣會上出現的人魚，說明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。”戚歡看到男人點頭，才繼續接了下去，“能做到這種事情，肯定是有人類和他合作，他給對方給予源源不斷的貨源，人類再給他利益。”

“如果拉爾夫伯爵是那個接洽人的話，海巫很可能會告訴他我的身份，但是他明顯不知道我到底是個什麽情況。”

當然，這也避免不了海巫並不信任拉爾夫，所以不會把戚歡的身份暴露出來的可能性。

若是沒有哈裏森的異樣的話，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。

“不過哈裏森有可能只是因為實力比較強才看破的。”戚歡敲著腦袋，還是沒有放棄這種可能性。

塞西伸出手攔下他傻傻的動作，補充了一句：“你高看他了。”哈裏森雖說也是主教，只是心靈早就已經被腐蝕掉了，他的神術修煉得看似到家，其實漏洞可尋的地方太多。

塞西暫時略過這個話題，只給戚歡模擬了一下那天發生的場景：“他最開始進來的時候沒有發現你人魚的身份，後來你隨著他的到來轉過了臉頰，這時候哈裏森看到了你的臉，就在這之後，他的表情才有了變化。”

戚歡聽了他的話已經明白：“這就說明他是看到我的樣子才猜出我的身份不同，而告訴他我身份的人，很可能就是海巫。”

塞西微笑點頭，誇獎地捏了一下他柔軟的臉頰：“沒錯，歡歡真聰明。”

他老父親一般欣慰的神色讓戚歡全身一抖，生氣地在他身上敲了一下才算緩過來。

忽然露出這個表情他是真的不太適應啊。

“明天去教堂看一下吧，接觸一下我們這位偉大的神父。”戚歡分析出自己想要的，接下來就該看看這個哈裏森主教到底再打著什麽註意了，“不過珀爾王國還真是特殊，教堂的名字居然是按照主教的名字來命名的。”

“你知道哈裏森活了多久了嗎？”塞西放縱他提出問題，每一個問題都會給他解釋，“一百五十年，他在珀爾王國神權衰敗時期來到這裏，大刀闊斧地對其腐朽制度進行了改革。之後一直潛伏，暗中窺視著王權對這個國家的統治，在上上一任國王繼位之時，以迅雷之勢為教廷攬到了大量的權力，之後將其發展得蒸蒸日上。”

“可以說，珀爾王國教廷的發展與哈裏森的到來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。”對於這個人的能力，塞西還是表示認可的，只是權力腐蝕了心靈，就算現在的哈裏森依舊敏銳，卻已經遲鈍起來，否則又怎麽會看不出，現在的塞西陛下與當初的他，在蟄伏這個行為上是多麽地相似。

最開始的時候，珀爾王國的教廷可沒這麽輝煌，只是因為哈裏森的努力，才終於建造起了這座哈裏森大教堂。

“可笑的是，當時國王居然沒有看到這個名字下掩藏的野心。”不能時常警醒便會這樣，猝不及防的危險就隱藏在黑暗之中。當初的哈裏森如何得到權力，現在的塞西便會如法炮制。只是會有那麽一點不同而已。

教廷需要得到改革了，本該傳遞神的旨意，為子民帶來指引的存在，就應該在其位謀其事。

戚歡察覺到他話裏的意思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，契合無比。

***

聖哈裏森大教堂。

藍色的天穹之下，是一群潔白的海鳥，他們在穹頂上徘徊，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來客。

一輛馬車在車夫的嫻熟技藝下停在了廣場中心。

塞西陛下懷裏抱著戚歡，踏著階梯走了下來，繼而把他放到仆人已經準備好的輪椅之上。

周圍已經有人註意到這邊，一直在偷偷地觀察，沒有給塞西這個國王應有的尊重。

按理說他這會應該推著少年向教堂內部而去了，只是在下車之後，戚歡的視線便被廣場之中的雕像吸引，一直沒有動作。

順著少年的視線看去，塞西陛下看到了那個當初由哈裏森親自監察，終於制作完成的雕塑。

那是一個少年，在他的身後，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，使得少年的面容有一半被模糊掉。只是那捂住他眼睛的那雙手表達出來的珍視，卻在工匠的技藝之下表現得淋漓盡致。

這是當初哈裏森建造了教堂之後，找來城中最好的工匠，依照著他的描述認真雕刻出來的成品。

哈裏森秉性一般，難得能表達出雕塑傳達出來的珍視意味。

塞西的手放在戚歡的肩膀，卻一字一頓用文字把他的想法傳遞給了戚歡。

戚歡卻難得出了神，沒有註意到他的解釋。

實在是太像了，和他上一輩在王城廣場之中看到的一模一樣。

不過上輩子的雕塑立在城堡前的廣場中，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雕塑的位置。現在的哈裏森卻把他放到教堂之外，仿佛教廷的守護神一般。

這個雕塑和他上輩子看到的姿態，情感都一模一樣，除了工匠表現手法的不同，幾乎是沒有任何差別。

“這個雕塑的原因有人知道嗎？”戚歡詢問道。

聽說他們到來，哈裏森主教立即迎了上來，聽到他的詢問，心中一驚。在戚歡的臉上看了又看，卻沒有發現任何突兀之後，他懷著驚疑，給戚歡解釋了這個雕塑的來歷。

“在我成為主教的那一天，我做了這個夢，夢到了雕塑中的少年與捂住他眼睛的那雙手，我認為這是神的啟示，便循著記憶讓工匠將其雕刻出來。”

戚歡皺眉，仔細盯著哈裏森的表情。

不敢置信的是，他居然從哈裏森的表情中看到了認真，這簡直是難以想象的東西。

也就是說，這個老家夥剛才的話都是真的。

“那可真是神奇。”戚歡隱藏了自己對於這個雕塑的特殊關註，笑著轉移話題，“主教大人，既然我們來了，那請帶我們參觀一下教堂吧，我也想試試，是否能像您那樣，得到神明的指示呢？"

哈裏森主教點頭，斂下心中的神思。

神明的指示？

自從他將教廷發展起來之後，很久就沒有這東西出現了。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